宋煜有些惊讶地看向楚晗：“三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楚晗道：“吾虽年少，但并不傻，殿下也莫要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然咱们之间交流起来……会没有那么顺畅。”
宋煜愣了下，随后笑笑。
这时彩衣把茶水从进来，轻轻放在楚晗面前一杯。
楚晗看了眼彩衣，道：“这位姐姐实力很高呀！”
说着看向宋煜：“不愧是煜公子，连身边侍女都快要踏入先天境界。”
宋煜看了他一眼，心说怎么不装文弱读书人了呢？
楚晗道：“煜公子是个聪明人，文采武功皆是我生平仅见，父亲也说，煜公子这种大才，若能变成一家人，绝对是一件天大幸事！”
宋煜道：“楚相谬赞了，要说大才，令尊才是真的大才。”
楚晗摇摇头：“他若是大才，当年就不会布下阴神局，更不会被煜公子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他比你差太多。”
宋煜笑着道：“那可是三公子的父亲，你就这么说他？”
楚晗也笑起来，说道：“不瞒煜公子，他只是名义上算是我父亲，实际……我是妖！”
正在一旁烧水泡茶的彩衣当即愣住，眼里露出几分不可思议，随后微微低下头，安静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宋煜看着楚晗，没说话。
“其实煜公子没必要这么紧张，世间生灵无数种，人如何？妖又如何？人有坏人，妖有好妖，对吧？”
少年一脸坦诚，对着宋煜侃侃而谈。
宋煜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少年：“三公子如此坦诚，又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呢？”
楚晗那张清秀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
“首先是跟煜公子赔礼道歉，你已将家父阴神局连根拔起，他认输了，不想再对立下去。”
“其实煜公子和家父之间，并非一定要处在对立状态，也有一致的立场。”
“无论煜公子还是家父，内心深处都把自己当汉家子弟，想要做的事情，也都是让这汉家江山崛起！”
“我不信，”宋煜摇摇头，看着楚晗，“楚清辉不配与我相提并论！既然你说自己是个好妖，那我问你，楚清辉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你不清楚吗？”
楚晗沉默。
宋煜又道：“那些阴神在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楚晗道：“吸纳信众，准备造反。”
宋煜看着他，认真说道：“你错了，那些阴神在残害生灵，为祸人间，罪恶罄竹难书！而这一切，楚清辉这个幕后黑手，才是最大元凶！”
楚晗沉默了一下，并未否认，道：“这件事我也是不赞同的，只不过他当年开始做的时候，我还处在被封印状态……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没有能力左右他。”
“现在有？”宋煜看着少年问道。
“现在有！”少年很认真地看着宋煜：“我如果猜得没错，你背后是号称血煞大妖的上古冰蚕吧？他的玄冰毒法和血煞炼神，如今你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宋煜矢口否认：“什么血煞大妖上古冰蚕的，我不认识。”
少年笑笑：“玄蜂和山蜘蛛早已把消息传递给我，你也不用隐瞒，其实……”
他诚恳说到：“我们最初的误会，源于怀疑你有修仙法，如今已经证明不是，真的没有必要继续这样对立下去。”
宋煜道：“我与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晗想了想，道：“人也好，妖也罢，都有自己的道，所以要说道不同，那么每个生灵……都是不同的！”
宋煜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楚晗点点头：“我明白，但也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的阵营，未必就是最适合你的。”
宋煜笑道：“我修什么功法并不重要，我宋煜的道，是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我希望天下大同，百姓安居乐业，这跟满脑子私心杂念的楚清辉，跟你们这群妖魔鬼怪的诉求，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所以你跑来跟我说，让我和你爹化干戈为玉帛，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是根本性的！”
楚晗皱眉道：“我没听说过哪个妖的道是这个，你背后的上古冰蚕……更不是这样的！”
宋煜道：“谁说我和它的道一样了？我就不能掌握了修仙法之后，斩它神魂，夺它传承，装作背后有妖的样子，欺骗这世上的妖魔鬼怪？”
楚晗微微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宋煜。
半晌，才哈哈笑道：“先前还有些怀疑，现在总算确定，你确实是我那老朋友的传人！”
宋煜：“……”你他妈太能自行脑补了吧？！
说实话，图图和剑灵对这些“小妖”几乎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
这就好比人可能了解蚁群的习性，但不可能了解每一只蚂蚁。
图图说过，上古冰蚕十分狡猾，从来不会相信其他生灵，他只是根据这个特性随口一说。
没想到眼前这大妖转世的少年居然如此配合。
叫穿马甲就穿马甲……
他咂咂嘴，有些不爽地说道：“一个被封印得半死不活的东西，它管不了我的！”
少年眸光闪烁，心说那是它压根就不想管你！
大妖要的是这世界的气运，至于这气运是如何得来的，正向也好，反面也罢，它们根本就不在乎！
“今日我已开诚布公的跟煜公子讲了这番话，既然你不想跟我父亲精诚合作，也没关系，以后大家各干各的就好了。”
楚晗站起看着宋煜：“我们这边不会再与你为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到最后，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时，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是合作瓜分天下气运，还是相互较量一番，分个高下。”
他看着宋煜：“我这番话真心实意，煜公子也可以问问背后大妖，看我是否撒谎。如果现在对我们发动攻击，除了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宋煜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井水不犯河水？”
楚晗脸上露出笑容：“一言为定！”
说着伸出一只手掌。
宋煜与他击掌为誓。
随后他看着宋煜说道：“这次万国盛会，辽国这边没安好心，他们背后疑似有顶级大妖占据的宗门在支持。”
宋煜愣了下，顶级大妖……占据……的宗门？
楚晗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是想玩顺者昌，逆者亡的把戏，似你这种，很可能会成为目标，自己多加小心吧。”
“至少，在干翻其他势力之前，我跟父亲楚相……都不希望你出问题。”
随后转身告辞离去。
房间里。
彩衣有些担忧的看着宋煜。
刚刚两人之间的对话，彻底吓到了她。
自家老爷怎么可能是妖的传人？
宋煜看着她笑道：“怎么，害怕了？”
彩衣摇摇头：“不怕，只是担心爷，爷是什么都没关系，彩衣永远是爷的侍女。”
宋煜笑了笑：“放心好了，你家老爷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人！”
……
……
接下来数日，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拜访。
几乎都是辽国这边的勋贵。
就像曹操喜欢二爷，真正的猛人，即便走出国门，也一样会被无数人欣赏。
宋煜文采一流，相貌出众。
如今辽齐还在开战，对只带着几百人就能横扫齐国南方诸城的煜公子，辽国朝野上下，全都非常崇拜，也很好奇。
这些贵族过来也没有空手的，古玩字画、珍稀古董，这几日彩衣收了一大堆。
七月二十九，辽国皇帝会见宋煜。
给出的规格相当高！
礼仪是亲王级别，但车驾……却是辽皇的！
宋煜也没有带旁人，只身一人坐进辽皇的马车，悄然进了上京城的皇宫。
双方一见面，辽皇就一脸热情。
“朕素闻赵国有个煜公子，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武功高强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更胜传闻啊！”
年逾五旬的辽皇发出爽朗笑声，亲自起身迎接宋煜。
宋煜拱手施礼：“煜，见过陛下！”
“不必客气，请坐！”
“谢陛下。”
宋煜坐好之后，打量着眼前这位辽国皇帝。
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上留着络腮胡，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袍子，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
辽皇是个马上皇帝！
当年北齐灭赵的时候，这位辽皇也没闲着，亲率大军南征北战，几乎将周边小国给灭了个遍。
按照疆域来看，如今已经超越齐国，成为真正的庞然大物。
更是在被齐国欺负了一些年后，如今尽数报复回来。
大有不灭齐国不罢休的架势。
让人送上茶水点心后，辽皇看着宋煜：“前阵子齐国派使者前来，希望与辽国停战，对这件事，煜公子是怎么看的？”
这问题多少有些突兀。
宋煜笑着道：“此乃辽国内政，岂是外臣能够随意置喙的？”
辽皇哈哈一笑：“无妨，朕想听听带着几百人就能横扫齐国的年轻勇士，对此有何高见？”
宋煜心说是你想知道，还是你身后的妖想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