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夏疏月的结局!

日本东京葛饰区,相较于东京港区,涩谷区的繁华,一进入葛饰区就好像回到了上一个昭和时代的风貌。这里鲜少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也基本没有巨型商场,更多的是传统的神社,神像,还有一些十数年前的老式建筑,房屋以住宅为主,街道之上走动的人群也是以中老人偏多。

在日本二十三个行政区里,葛饰区的生活节奏是最慢的,或许也跟这里平均年龄最大有很大关系。

不过是没有了东京主市区的快节奏,丧失了不少生活上的乐趣,但是葛饰区的物价就要比东京大部分地方要低很多了,如果仅仅是为了生活,那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在其中一条小道边上的居酒屋中,记者藤堂刚与陈天扬对面而坐。

相较于沉默不言的陈天扬,藤堂刚的酒杯就一刻没有停过,他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不断地往肚中灌入清酒。

“你不喝?”藤堂刚给陈天扬展示了下酒杯:“这里的酒价不高,不会花很多钱的,放心喝。”

此次会面是陈天扬约上藤堂刚的,自然就是陈天扬来请客。藤堂刚看陈天扬一言不发的模样就想着是不是担心吃喝太多,钱包遭不住呢,还体贴地提醒了一下。

不过,陈天扬显然不是那种关注点小钱的人,他之前听过藤堂刚的名声,只不过未见其人,今日一见,大为失望。

“你是记者,应该随时保持清醒的思考,酗酒不是一个好习惯。”陈天扬摇了摇头。

“嘿嘿,还是个正经人。”藤堂刚倒是不以为意,又是一杯清酒入肚:“人啊,怎么能一直保持清醒?你能吗,随时都能维持理智,嗯?”

陈天扬一怔,不由想到此前自己擅自向大检察院举报首尔航空的事情,便是兴致阑珊,自己都做不到,还能要求别人?

“我听说过你,只要价值足够,任何新闻你都可以发,是吗?”

藤堂刚咂咂嘴:“那要看你提供的新闻价值是多少,新闻价值跟我可以承担的风险是成正比的。”

藤堂刚放下酒杯,脸色转而严肃:“我很好奇你能有什么新闻,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陈天扬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藤堂刚的问题,而是转了一下:“关于徐苍的那段舱音的初始新闻就是你发的吧?”

在东京湾迫降之后没多久,一开始徐苍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东京湾迫降的头号功臣,完全没有可以攻击的点。

一切的变化就在于一篇关于徐苍舱音的社论,就是这篇社论使得徐苍的舆论环境开始变差。

藤堂刚不置可否:“你是徐苍的人?”

“是!”陈天扬直接承认下来了:“在平常时分,民航飞机的舱音算是不大不小的秘密文件,有些手段或许能拿到。但是,一旦是出了事的航班的舱音就是绝密,而你偏偏就能拿到,至少不是你这个记者能拿到的。”

在任何一个国家,民航的舱音音频都是受控文件,是不允许随意传播的。

但是,这种秘密级别肯定不算高,公司内部人员留些心绝对是可以弄出来的。

然而,只要某个航班一出事,那么除非是在极端情况下,这个航班的舱音就拥有极高级别了,甚至第一手都不允许经过飞机所属的航空公司。

可就是这么一个受控级别极高的音频文件泄露了,还是在东京湾迫降后没几天,时间上太快了。

藤堂刚笑容异常灿烂:“你的意思是”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都是明白人,为什么还要装呢?”陈天扬手指敲击在桌面上:“JCAB给你舱音音频是为了抹黑徐苍,让他们在那件事上分担火力?”

藤堂刚笑容稍微收敛了下:“分担火力,什么火力?”

陈天扬从旁边座位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档案袋,努努嘴:“什么火力?JCAB在这件事上就是丢了些颜面,尽管我不太了解JCAB,但是一国的民航官方机构就因为丢了些颜面就要故意针对某人,那气量未免太小了。所以,我更倾向于至少还有别的原因,别的更加重要的原因。”

藤堂刚的耳中一直回荡着陈天扬指节敲击的规律的响动:“你的想法很有.创造性。”

“不不不!”陈天扬笑道:“如果无力掩盖一件事,那么推卸责任就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这种事情要先下手为强,造成舆论惯性了,就可以彻底定性一个人,后期等上一段时间就算出了新的证据,那也没有人关心了。”

陈天扬在说话之间将桌上的档案袋推给藤堂刚:“看看吧,有没有价值,你应该现场就能判断出来了。”

藤堂刚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反问起来:“是关于徐苍的?”

听到这个问题,陈天扬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今天在美国的事情知道吗?在东京的事情知道了吗?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出来?因为你已经有预感了,不是吗?”

陈天扬眯着眼睛:“东亚都是一个文化圈子的,应该都知道一句话吧,报应不爽!更何况,报应还来得这么快。以你的性格,当初JCAB向你泄露舱音时,你应该留了后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苍从来就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对于你们的这些伎俩,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但是,当时就拆穿你们并不会给你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只有当舆论发酵到一定地步了,那么不仅仅徐苍会被裹挟,你们也一样被裹挟了。”陈天扬冷哼道:“美国的事情就是对徐苍担忧的最好佐证,你们能拿出与此相对的证据吗?”

美国的9·11几乎就是完美的印证了徐苍在舱音之中的担忧,那也就彻底洗白了徐苍。

而且,9·11是活生生的,包含血与泪的教训,谁敢推翻?

正如陈天扬所言,民意就是一把双刃剑。当你以为是在操纵民意的时候,等发展到一定地步,其实民意也在裹挟着你,等到反噬了,那么浪潮将会彻底将你淹没。

陈天扬约见藤堂刚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并直言表明自己是因徐苍的事情而来的。

讲道理,如此时间上藤堂刚应该不会出来的,毕竟都到午夜了。

可藤堂刚还是出来了,尽管他装得很随意,但是内心之中的焦虑早就被陈天扬看穿了。

陈天扬以前可是首尔地方检察院的明星检察官,窥探人心简直就是看家本领,跟陈天扬比起来,藤堂刚还是嫩了点。

藤堂刚之所以愿意深夜前来,无非就是要探一探陈天扬的口风。

随着9·11事件的出现,徐苍舆论彻底翻转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正如陈天扬所言,随着舆论翻转,随之而来的反噬会极其夸张,当初徐苍舆论的起点可就是出自自己之手,反噬首当其冲就是自己啊。

能来这边,其实就是妥协了。

藤堂刚沉吟片刻,接过桌面上的档案袋,将之拆开,从其中的文件拿了出来。

陈天扬悠闲自得地喝着茶,他对酒没什么特别的需求,还是喝茶来得舒服。

藤堂刚只是看了几秒,眼皮就已经抽搐不已。

“JCAB没给你看这些东西吧?”陈天扬笑道:“如何?”

一分钟后,藤堂刚将文件放下来,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找我,以这份新闻的价值,除了我,应该还有别的人愿意代劳的。”

“我不是说了吗?以你的性格,当初JCAB给你舱音文件时,应该会留有后手的,你的价值就在于那个后手上。”

仿佛是预测到了藤堂刚要辩解什么,陈天扬直接摆摆手:“不要试图解释什么,如果你没有,那就丧失了最后的价值,那么你的活的确是可以交予别人的。”

藤堂刚嘴角抽了抽,指了指文件:“这不是原件?”

“废话,这当然不是原件。”陈天扬将文件收拢好:“我的时间很紧,你可以考虑,但是最晚明天必须要给我答复。”

“明天?就一天?这.太快了。”藤堂刚忙是摇头:“如果我按照你的意思办,那我就跟JCAB闹翻了,我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

其实,这么说已经相当于承认自己手里有东西了。

对此,陈天扬没有丝毫意外,藤堂刚这是在讨要好处呢。

只能说藤堂刚这个人贪得无厌,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将利益最大化。

“你或许还不太明白现在的境况?”陈天扬冷笑一声:“如果你能配合,你就是受到JCAB蒙蔽,事后幡然醒悟,还存有良知的记者。可要是你不配合,那你就是与JCAB狼狈为奸,到头来还死不悔改的品性低劣的无耻之徒。这两个结局的选择权就是你可以获得的东西,怎么样,够了吗?”

藤堂刚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陈天扬:“你们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徐苍的舆论必定会翻转,再挑起如此大的冲突,能得到什么?跟JCAB关系搞这么僵,真的是一件合适的事情吗?”

“JCAB,JCAB”陈天扬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你要做的,我已经告诉你了,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要过问了。”

将文件收拢好,陈天扬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藤堂刚:“我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你的东西有些作用,但是也千万不要高估自己的价值,这样的误判只会让你走向万劫不复。”

说完,陈天扬拿起皮包:“想好了就打那个电话。”

声音落下,陈天扬直接离开了,在走到门口之际,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笑道:“账我已经结了,你慢慢享用吧,不急,不急。”

望着远去的陈天扬的身影,藤堂刚没有一丝再饮酒的兴致了。

犹豫了下,藤堂刚直接起身,也离开了居酒屋,只不过他不是要去追陈天扬,而是径直回了家中。

他的住所离居酒屋不远,不过这里并非他真正的家,只不过是在东京的一个栖身之地而已,他老家是在大阪。

葛饰区房屋租金相对而言比较便宜,只不过房子大多老旧,不过藤堂刚也不是很在意。

回了家中,他甚至都没有开灯,而是借着月光跑到卧室之中,从床头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首先是一阵嘈杂的噪音,接着很快就有了第一段声音。

“中村先生,你改主意了?”这一句竟然是藤堂刚自己的声音。

不过,很快里面就传来了第二个人的声音:“坐吧,试一试,这里的咖啡不错。”

这第二个人的声音浑厚低沉,赫然是JCAB调查员中村由纪夫的声音。

这段录音竟是当初中村由纪夫在咖啡店约见藤堂刚,将徐苍的舱音文件泄露给他的时候的对话录音。

中村由纪夫万万没想到那时候的对话被藤堂刚给录下来了。

陈天扬看藤堂刚看得很透彻,藤堂刚这种只看新闻价值,不看影响的人必定会给自己招来很多隐患,这样的人没点儿心机,早就不知道在哪儿埋着了。

确认录音没有问题,藤堂刚倚在床边,坐在地板上,就在黑暗的房间里沉默不语,如同一片寂静的阴影,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与此同时,尽管已至深夜,但是羽田机场医学部中一场生死竞速却是刚刚落下帷幕。

随着手术室灯熄灭,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出来,等在外面数个小时的夏疏月和理查德·拜尔赶紧迎上去。

“医生,没事吧?”夏疏月心脏都快停止了,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医生笑了下:“患者很幸运,伤口很小,还是贯穿伤,创口并不大,不然根本撑不到这里。现在,我们已经替他处理了伤口,应该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今晚你们还是不要去看他了,让他好好休息,要探望的话,明天看他的状态吧。”

夏疏月连连感谢,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理查德·拜尔坐回了长椅上,也是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夏疏月终于是露出一丝笑容,徐苍一会儿要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虽说不能进去,但是夏疏月还是打算在外面守着,于是她转过身去,跟理查德·拜尔说道:“拜尔先生,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边我看着就行。”

理查德·拜尔摆摆手:“我现在这个状态,回去了也睡不着,在这儿等会儿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嗯?”夏疏月有些奇怪:“什么事?”

理查德·拜尔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你知道的吧,我是国际联邦航空公司飞行员协会的主席,那是世界上最大的民航工会组织。”

“啊,我知道的。”夏疏月点点头:“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理查德·拜尔顿了下:“很久之前,我找徐苍谈过,想让徐苍接手协会。不过,当时徐苍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夏疏月一怔:“为什么?据我所知,你们那个协会的能量很大啊,徐苍为什么不接手。”

“因为束缚。”理查德·拜尔叹息道:“根据协会规定,如果徐苍接手了主席一职,那就必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与自己民航相关的私产切割,理事会是不允许主席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的,至少在任时是不行的。鉴于这条规定,徐苍一直很犹豫。不过,我看得出来,徐苍对协会是相当看重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纠结。”

夏疏月蹙了蹙眉:“拜尔先生,这些事情你是不是该等徐苍醒了之后再说,你跟我说.好像没什么用吧。”

“不不不,很有用。”理查德·拜尔笑道:“我发现了一个方法,既可以让徐苍获得协会支持,却又不用出任协会主席。不过,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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