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你当真忘了吗

小马驹赢了烈风,这怎么看都像一场不可思议的奇迹。

也成功刷新了大家对沈又安的认知。

红衣少女骑马归来,随手摘下头盔,露出冷白的肌肤,眉目在骄阳下流露出清晰的轮廓,分明到一根发丝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赛场上她勇敢无畏,自信从容,和平时那个总是闷着头沉默学习的沈又安仿佛是两个人。

一时所有人都看呆住了。

古璧尘拍了拍双手,感慨道:「好漂亮的骑术。」

不怪冷云飏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黏着她,她身上实在是充满了引人好奇的谜团,每当解开一面,以为这就是全部的她时,你会发现,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柳润熙温柔的目光追随着场中那道耀眼的红色倩影,脸上的笑容比自己赢了比赛还开心。

「安安,你太棒了。」高雨萼一个箭步冲过来,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不远处的二楼看台上,男人不知站在玻璃窗前看了多久,一双狭长的眸子饶有兴趣的落在包围圈中的那个红衣少女身上:「她是谁?」

助理恭敬的回道:「蓝雅高中高一学生,沈又安,也是小姐的好朋友。」.

男人含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雨儿对朋友这么上心,凭她的性子,难得啊。」

「是啊,小姐待她极好,前些日子她因得罪了柳夫人被孤立,小姐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甚至每日接送她上下学,看来小姐是真心将她当作好朋友。」

高雨萼从小性子孤傲乖僻,和同龄小朋友玩不来,为此高夫人没少操心,后来上了学也是人缘不佳,若不是家世带来的底气,就凭她那个毒舌乖张的性格,早被毒打了。

现在有能让她上心的朋友,实在是难得。

男人眯了眯眼,抓住了重点;「得罪柳夫人?怎么说?」

助理就把知道的那件事细细说了一遍。

男人冷笑一声:「真当她柳家是什么高门大户了,不过是温家养的一条看门狗罢了。」

助理闭嘴不言,上层人士的隐私,不是他一个小助理能八卦的。

男人目光随着场中那道红色倩影游移,薄唇微勾:「那柳夫人好歹也是赫连家出来的,当年跟着桑家也是长了不少见识,怎的到她这一代目光如此短浅,她看不上人家,焉知人家看不看得上她柳家的门楣呢?」

这少女气质不俗,一手马术出神入化,绝非凡夫俗子。

雨儿能引为知己,此女身上必有非凡之处。

看场中,赫连玉的儿子,蓝蔓的叛逆儿子,冷家那小子,都绕着她打转,这些少年少女,可太有意思了。

「今日不虚此行。」

「任总,许总一行人已经到了。」

男人抬手整了整袖口,最后看了眼不远处的训练场,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吩咐助理:「晚上在牧园安排一场烧烤,让雨儿和她的朋友好好玩一玩,住宿……就安排在雨花阁吧。」

助理有些讶异的抬眸,男人已然走远。

~

高雨萼从女经理处听说舅舅在牧园给她安排了烧烤,大手一挥,让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高雨萼拉着沈又安去换衣服,依旧是女经理准备的两套休闲装。

萧泠拉着骆韵琪的手说道:「韵琪,时间还早,干嘛要回去啊,我听说牧园的烧烤可好玩儿了,反正明天也不上课,我们就留下来一起玩嘛。」

骆韵琪没想到萧泠的脸皮这么厚,她忘了不久前高雨萼才抽了她一鞭子,人家只是客套客套,真留下来丢脸的也是自己。

反正

这一趟马场之行,原定的计划全部流产,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江少和冷少柳大神都去呢,反正回去也是无聊,不如一起去玩玩,只要我们不招惹高雨萼,她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骆韵琪垂眸盯着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半晌后淡淡道:「那就一起去吧。」

骆韵琪换好衣服,拉开布帘走出来,和迎面走出来的沈又安撞了个对脸。

沈又安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装,完美拉高了比例,高挑的身形比T台的模特还要撑衣服,清爽如凉风扑面。

蓝色的棒球帽下,是白皙小巧的脸,帽檐几乎遮去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少女抬头时,露出帽檐下的金丝眼镜,清冷的寒光一闪而过,恍若错觉。

回神时,少女已走远,只留给两人一个高挑修长的背影。

修剪尖利的指甲掐进柔嫩的掌心,骆韵琪似毫无所觉般,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我们走吧。」

在萧泠看不到的角度,眸底的阴翳如野草般疯涨。

牧园是马场放牧的草原,寒冬还拥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青茵,天边苍鹰盘旋低回,不远处几匹马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悠闲的低头觅草。

高雨萼到时,烧烤所需的一切工具都已就位,旁边还支了数顶帐篷,要是觉得冷可以先去帐篷里取暖。

江圣遥忙着烤串,看到沈又安的身影,立即将自己刚考好的羊肉串递给她,「快点趁热吃。」

沈又安愣了愣,笑着接过:「谢了。」

江圣遥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黑乎乎的痕迹,他还毫无所觉,挠了挠脑袋:「我都学了好久了,结果连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沈又安咬了一口羊肉串:「看在这个的份上,你可以随便提,只要我能做到。」

江圣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成,我岂不成了占便宜的小人了,你教我骑马,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话落豪迈的拍了拍胸脯。

沈又安笑出了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江圣遥毫不犹豫的说道:「那你要什么?」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少年浓眉下是一双湛亮逼人的眸子,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焰,此刻恨不得捧出一颗心给沈又安看。

沈又安挑了挑眉,卷起衣袖,露出前肘臂。

江圣遥不明所以,定睛瞧去,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少女白皙的肘臂肌肤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因年深日久,只留下一道丑陋狰狞的疤,可见当年伤口何其深。

因少女肌肤太过细嫩白皙,因而这道疤便更显得狰狞可怖,犹如白璧微瑕,令人心生扼腕。

沈又安眸光莫名,「你当真忘了吗?」

江圣遥一头雾水。

「小学一年级,食堂,你和一个男生打架,掀了餐桌,隔壁桌一个女生被殃及池鱼。」

沈又安的声音十分的冷静从容,却令江圣遥陡然白了脸。

他从小就一身反骨,打过的架不知道有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随着沈又安的提醒,一些模糊的记忆渐渐苏醒,袭上脑海……

一个嘴贱的男生嘲讽他是太子爷,他气不过,当场就掀了餐桌,和男生打作了一团,彼此谁也不肯相让。

他听到有人喊:「有人受伤了,血……流血了……。」

当时他全部心神都在打架上,根本就没关注谁遭了殃,只依稀记得是个留着蘑菇头不起眼的女生。

事后那个男生主动退了学,他则在医院躺了一个星

期,天天忙着打游戏,倒是把那个受伤的女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江圣遥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可当看到少女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时,忽然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懊恼的垂下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当时那个受伤的女生就是你。」

「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把一个普通人放在眼里过。」

沈又安的直白令少年的脸色更苍白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蓝雅集团太子爷,从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你很聪明,知道自己无论闯出多大的祸,你的母亲蓝蔓女士都会替你摆平,因此你肆无忌惮的挥霍着本钱,一个没有背景不起眼的女生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呢?」

「不……不是这样的。」江圣遥急切的想反驳,可一张口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记得不久前,你对我还是嗤之以鼻,甚至警告我,离你远点,别妄想攀龙附凤,江大少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是什么让你转变了态度?」

江圣遥想让她别再说了,一字一句,犹如一把尖刀,挑破了他的虚伪,将他最不堪最丑陋的一面示于人前。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江大少,你该放下身段,擦亮你的眼睛,好好学一学识人之术。」

话落越过江圣遥,扬长而去。

江圣遥怔然站在原地,整个人犹如失了魂般。

骆韵琪远远走过来,发现江圣遥和沈又安说过话后,就陷入这种奇怪的状态中。

她很好奇,沈又安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想了想,骆韵琪走了过去。

「江少,很抱歉,之前是我太过莽撞,给你造成了困扰。」

少女声若黄莺,清脆婉转,低头时露出柔嫩的脖颈,脆弱的惹人心怜。

良久无人回应,骆韵琪缓缓抬眼,正对上少年困惑的眼神。

他似乎在犹豫什么,面色很是挣扎痛苦。

「江少?」骆韵琪柔声唤道。

江圣遥猛然回神,盯着面前婉约古典的娇柔少女。

他的眼神不掺一丝杂质,犹如一泓清泉,清澈见底。

「你……你刚才说什么?」

骆韵琪有点意外,据之前的接触,江圣遥脾气很不好,跟她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丝毫不懂何为怜香惜玉。

骆韵琪本来已经放弃了,这次也是抱了被羞辱的心态迎难而上的,谁知这位大少爷忽然改了脾气。

骆韵琪立刻抓住机会,温柔的笑了笑:「之前是我不对,第一次来马场,竟差点闯出大祸,希望没有给江少带来困扰,不然就是我的不是了。」

江圣遥听着这些虚伪的客套话,心头一股燥意涌上来,处在爆发的边缘时,他忽然想到沈又安刚刚说过的话。

沈又安骂的没错,他这双眼是该洗洗了,不然怎么能认错沈又安,自打脸呢。

他虽然喜欢直来直往,懒得跟人客套,可这种无视本身就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讨厌自己的身份,却又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便利,与那起子小人又有何区别呢?

也怪不得沈又安看不起自己。

面前的女孩长着一张漂亮温柔的面容,眸光坦荡清澈,沈又安让自己好好学一学识人之术,江圣遥心想,那就从面前这个女孩开始吧。

他咳嗽一声,别扭的移开视线:「你没事就好。」

骆韵琪愣了愣,双颊飞上一抹羞红,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试探着开口:「我看江少骑术甚佳,是从小就开始学了吗?」

江圣遥真的懒得跟女生聊天,这个行为相当无聊,还不如去打几场游戏,

不过他牢记着沈又安的话,让自己耐着性子回答:「初中开始学的,你要想学好,去找关教练,他会给你推荐适合你的教练,周末没事多来学学,要不了多久你就能骑马在草场驰骋了。」

骆韵琪眸光一喜:「真的吗?我也可以做到向沈又安那样吗?」

江圣遥下意识就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跟沈又安比,那你是在做梦……。」

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圣遥懒得补救,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我看凭你的资质,不适合骑马,免得再被小马给尥蹶子,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不要什么都想跟沈又安比,这世上只有一个沈又安。」

江圣遥懒得再理她,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狂躁的抓着脑袋:「啊啊啊到底怎么才能改啊,除了沈又安之外,其他女生怎么都那么烦人。」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颜控,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出奇的有耐心。

改不掉了。

既然沈又安就是当初他年少无知时误伤到的受害者,那他弥补她不是理所应当吗?

至于沈又安讽刺他那些话,江圣遥从小到大从蓝蔓女士那里学会的最大一项技能那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能有一刻反思已是极为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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