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耽罗国海图

高墙之下,登云山的喽啰纷纷竖起长梯,孙新手挽盾牌提着刀就准备往上爬,可是不经意往下一瞥,见解珍解宝还跟在他屁股后边,也准备往上爬。

孙新气不打一处来,顿时破口大骂:

“两个夯货!跟着我作甚!这面墙有我足够了!”

“你俩抬着撞木去破门呐!”

解珍解宝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地带着一队小喽啰,抬着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撞木,朝着毛家庄园大门撞去。

墙头上毛仲义已经彻底慌了手脚,他万万没想到,这伙山间草寇居然能顶着步弓的轮射冲锋,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次打过这种仗。

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攀墙撞门有板有眼,丝毫不乱,这让他怀疑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一支山贼队伍,莫不是朝廷在登州的几营禁军因为拖欠粮饷的缘故,脱下号衣冒充贼寇的名头来屠村了劫掠?

就在毛仲义胡思乱想之际,孙新一声厉喝,跳上了墙头。

不愧是小尉迟!

虽然手上只是一面盾牌,一把腰刀,并非他惯用的钢鞭和长枪,但是孙新一上墙头便立刻大杀特杀,手起刀落,只一个照面就迎面劈倒了两名前来拦截的庄客。

毛仲义被骇得连连后退,他身后两名庄客对视一眼,一个手持朴刀,一个捏着一杆长枪,上前夹攻孙新。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按理说实战中长兵器一般占有优势,但是孙新一面团牌舞得滴水不漏,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单刀进枪的好戏。

只见孙新不退反进,不断调整着身位和步伐,将自己身形牢牢遮掩,那庄客的长枪好几个突刺都被孙新早早地用盾牌挡开,而面对劈砍过来的朴刀,孙新则是合身就地一滚,用盾护住自身要害的同时,瞅准时机,右手持刀狠狠挥出。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名手持朴刀的庄客死死捂住齐根而断的小腿,也不顾身边刀来剑往,在地上不断地翻滚嚎叫。

这惨烈的场面震撼了所有人,特别是那名使枪的庄客,目睹这可怕的一幕,稍愣了片刻,居然尖叫一声,直接丢开手中武器,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跑下了墙头。

他这一跑,直接带动了毛家队伍的大溃逃。

剩下几人纷纷丢掉兵器,往墙下跑去,有些吓破胆的庄客甚至等不及往下跑,直接选择跳下墙头。

好在这只是一处地主老财修建的院墙,只有两米来高,若是真正的城墙,只怕跳下去的人不死也会丢掉大半条命。

偌大的墙头上,转眼间就剩下了完全接受不了眼前这一幕的毛仲义,面对一大群凶神恶煞、手持刀枪的喽啰,他失魂落魄,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等……你等不是贼寇对不对!我知道你等……你等乃是朝廷的禁军!”

“别杀我,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我姐夫是孔目王正!我不会向朝廷告发你们的,放过我……”

话音未落,只听得“咚!”地一声闷响。

大门被解珍解宝撞开了。

“破门了!”

“灌进去!快灌进去!”

“杀了毛老狗!”

墙下有所的喽啰纷纷兴奋地呐喊着,如波浪潮涌一般,一波波地从大门处冲进了毛家庄园。

正好截住那群从城墙上溃逃下来的庄客。

没啥好说的,杀红了眼的喽啰抡着刀就上,开始了一边倒的大屠杀。

带队的解珍解宝各自砍倒了几人,冷静下来后,二话不说,撇开众人,直奔庄园内部而去。

见识到破门而入的一幕,邹润知道大事已定,身边拥簇的杨林、顾大嫂和乐和纷纷上前抱拳祝贺,言说寨主英明神武,所到之处,旗开得胜。

好话人人都爱听,邹润也不例外,他刚准备谦虚两句,就听见庄园里响起了尖厉绝望的惨叫声,邹润刚刚浮上脸颊的笑容顿时停滞。

“传我将令,降者不杀!违令者斩!”

杨林深知自家寨主脾气,虽然心里认为这是小事,但是他并没有违抗邹润的胆子,于是立刻点了几名喽啰,赶进庄园内部传令。

顾大嫂和乐和则大受震撼,当然,他们震撼的不是邹润下令停止杀戮,而是震撼杨林这等头领老人都对邹润俯首帖耳,根本不敢有丝毫违逆。

看来自家这位寨主并非任何时候都是春风化雨、待人和睦的模样,一张温和的笑脸之下,也有着令人震怖的雷霆之怒。

见寨主发怒,身边留守护卫的几个喽啰都噤若寒蝉,不敢高声,连带顾大嫂乐和也收拢了笑容,静静跟在邹润后边,前去接收这处偌大的庄园。

行进的路上邹润脑门子青筋直跳,在心里不停地吐槽,山贼就是山贼,他几次三番强调过纪律问题,一旦掌控局面就不得乱杀俘虏和敌方溃兵,可这帮夯货,不知说了多少次,只要他不在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没有严格执行这条规定。

就连他叔叔邹渊都在私底下找到他表示不解,邹渊,以及撺掇邹渊前来的那些人,都认为将敌人铲草除根一来可以免除后患,二来让喽啰手上多沾血可以提升战斗力,云云。

对此邹润不止一次地破口大骂过。

当然,并非邹润是圣母,穿越过来这么久,邹润的性格早已和当初身为海员时大不相同,沾染了许多鲜血和人命的他,为人处世越来越符合一名山大王的身份。

他固然敬畏生命,珍爱生命,但是这种宝贵的情绪是针对听命于他的手下和保持中立的无辜百姓的,对于那些企图谋害他的性命,破坏他的事业的敌人,邹润的心肠越来越冷。

他不允许屠杀俘虏溃兵的根本原因,其实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告诉他,人力也是一种宝贵资源,且不说他稍后还要搞公审大会,即便搞完了公审,也不能随便就杀人,他可没忘记,阮小五和阮小七驻守的岛屿上,还欠缺大量的免费劳动力呢。

宝贵的人力资源岂能简单的一杀了之?

邹润沉着一张脸,带人穿过破碎的大门,跨过地上扑倒的尸体,面色不善的来到了凌乱不堪的客厅。

甫一落座,邹润正准备说话,就听得外边一阵喧哗。

紧接着孙新押着毛仲义,解珍解宝提溜着毛太公,在一众喽啰的拥簇下,一齐进到客厅献功。

看到这一幕,邹润脸色稍霁,好歹留下了两名首恶的性命,不然一会的公审大会可就差了味道了。

许是早就被杨林私下指点过,无论是立了大功的孙新,还是大仇得报的解珍解宝兄弟,都没有得意忘形、不可一世的模样,反而是乖乖献上俘虏,听候处置。

邹润见状,心中郁垒顿消,毕竟孙新和解珍解宝刚刚上山,还不熟悉山寨的军规军纪就带兵上阵,不知者不怪,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邹润面上浮现一丝笑容,当面肯定了众人的功劳,言说回山后要论功行赏,随即将手一挥,吩咐将毛家父子押下去,准备开公审大会。

此时在后院负责抄家的杨林突然捧着一幅卷轴,欣喜若狂地跑了进来。

只见杨林俯在邹润耳边如此这般一通汇报。

邹润当即大惊,脱口而出道:

“什么!耽罗国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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