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路遇时迁

有几名和武松交好的亲随下马相扶,武松却坚持拜完方才起身。

悄悄拭去脸鼻间泪水,武松正打算转身离去,免得被众人看到自己哭花了脸,可不妨却被邹润出声叫住。

“兄弟且慢!”

武松转过身,面带疑惑看向邹润,邹润慌忙从胸前取出一包物什递了过去。

“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是我央人去沧州城里请名医开的一个方子,里面的药材对治疗疟疾多有帮助,兄弟千万收好。”

“治疟疾的药?”

感受着手中尚有余温的油纸包,武松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出言相询,却发现邹润一行人早已打马上了官道,此时空余远方的一抹模糊背影。

空旷的大道边,只余武松一人黯然神伤,久久不能自己。

…………

按照宋代天下诸路的划分,沧州属于河北东路,而梁山泊所在的郓州则属于京东东路。

从沧州到郓州,横跨两路,相隔近千里,途经数十县。邹润一行人沿黄河而上,好在坐下有马匹代步,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横跨了整个德州,进入了博州境内,期间邹润还抽空在平原县的玄德祠内上了香。

进入博州,头一站便是高唐县,嗯,不错,高俅他侄子高廉就在这当知县(注1),紧挨着河北东路的路治大名府,是一处油水丰厚的所在。

宋代在天下州县的等级划分上延续了唐代的传统,大概划分等级从上到下依次为赤、畿、望、紧、上、中、下七等。其中畿指京城旁边的县,赤指京治之所。除此以外就属望县的级别最高,而高唐县就是这个等级的存在。

按照常理来讲,望县的知县连二甲进士都不一定能得除授,但是高廉一介恩荫官刚刚出仕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担任高唐县的正印知县。之所以强调是正印知县,那是因为在北宋末期官员人数膨胀的太厉害,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县之内既有知县又有县令的奇葩存在。

不得不说,在疼自个儿亲戚这块,高俅当真是没得挑。

但吐槽归吐槽,邹润可没心思跟老高家人再打照面,毕竟自己山寨里还关着一个烫手山芋——高鹏呢。

可天不遂人愿,由于出发前柴进硬塞进来一堆大包小包增添了负重,加上长途跋涉,队伍中的一匹马突然发病,焦躁不已,根本无法乘骑。正是赶路的紧要关头,虽然一匹马很是珍贵,但是邹润分得清轻重,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匹马而耽误大事。

只好捏着鼻子在高唐县内停了下来,寻到一处羊马市,打算先将病马低价处理,再在集市上买一匹好马代步。

高唐城外的羊马市没有像样的房子,放眼望去全是一个个的草棚,每个棚子后面都圈了一大片地方,用木制栅栏围在一起,里面是大量马匹与牛羊。客商看中什么,就会进到棚子里面询价,谈妥价格后买卖双方同去集市里的税务所交钱过税,客商在得到一纸盖着鲜红官印的契税证明后,才能牵着货物顺利走出有土军和衙役把守的羊马市大门。

市场里遍地都是牲口,免不得马粪、牛粪堆积,味道自然不好闻,一个很有眼力劲的亲随当即表示,寨主就别进去了,这件小事包在他们身上。

邹润自无不可,身为寨主事必躬亲乃是下下之举,他很欣慰的点了点头,为了加快办事进度,又派了两个人一起进到牛马市内分头行事。

于是乎七个人的队伍顿时少了三人,只剩邹润和另外三名亲随在外头找了个茶馆歇息,顺便照看余下的七匹乘马和三匹驮马,

这一幕被一旁茶馆中的一个相貌猥獕的瘦个男子看在了眼里。

这男子寻思道:“眼下马匹如此紧俏,这厮们却人手一匹尚且富余,马上驮的又是大包小包,端的不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这番落在老爷的手里,老爷说甚么也要叫他知道个乖,嘿嘿!”

心中计较完毕,此人悄悄付了茶钱,装模作样地走出了店门,其实出门的一瞬间便绕到了茶馆屋后,背贴墙壁隐藏身形的同时双脚快速交替前行,这番动作如行云流水且速度飞快,但却偏偏没发出半点动静,端的厉害。

须臾间来到茶馆外的牛马槽后,借着几十只交错的马脚和圆滚滚马腹的遮掩,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一匹驮着各色礼物的马匹后方,于马匹间的缝隙悄悄窥望茶馆中的邹润等人。

当看到邹润正和端来茶水点心的店小二交谈时,此人不由得嗤笑。

“嘿嘿,天赐其便,我便只取一个包裹,也够一月吃酒了。”

说话间,那人的一双巧手就攀上了马鞍上系着的包裹,虽然这些包裹栓束的都很紧,却不知怎地在此人手中只三下两除二,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就被他取在手中。

到此,这件事本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可此人偏偏倒霉,他摸索的这匹马好巧不巧正是那匹病马。

病马气性无常,没有了原本的温顺听话,被人在马屁股后骚扰了半天早就焦躁不已,此时二话不说就撂了蹶子。

这无端暴起的一蹄子怎生抵挡得住?

只听得“唉哟!”一声,那名相貌猥獕的瘦个男子登时就被踢个正着,在强大的作用力下,整个人被蹬出去了三五步远,手中包裹更是脱手掉在不远处。

“好胆!哪里来的毛贼!”

这番动静非同小可,邹润几乎是在那人出声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脚下一纵,整个人就好似大鹏展翅一般,从低空中掠出一道虚影,刹那间便从茶馆里跃到那人身边。

那男子亟待挣扎,却怎敌邹润如今身手。

邹润二话不说先飞起一脚,将此人踢出了十米远,然后几个踏步抢进身去,复又一脚将那人当胸踏住,下一秒,一把冷刃森森的寒光短匕就贴在那人脸上。

稍稍一用力,便划拉出了一道血痕。

“好汉饶过时迁性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哪怕自诩为鼓上蚤的时迁从头到尾也只看到一个黑影,此时胸口被一只如山重脚踏住,脸上又架了匕首,他便是有再好的轻功也施展不得。

眼瞅不是善茬,时迁毫不犹豫,当场求饶。

“你便是鼓上蚤时迁?”邹润手上动作一停,看向脚下这个黑瘦男子,心中不禁啧啧称奇。

邹润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穿越后带来最明显的福利就是他的身体得到了莫名的强化,力量敏捷这些常规数据自不用说,他的感知力更是巨幅提升,往常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

可偏偏就是此人,居然能在自己近在咫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下了偌大一包财货,若非他下手的是那匹脾气暴躁的病马,几乎已经得手成功。

此人当真好身法!

邹润爱才之心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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