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外人看来惊世骇俗的操作，对车里的人来说……
不能说是心潮澎湃吧，只能算是心力衰竭了。
赛弗倒无所谓，因为他现在是机器身体，另一边的缇恩很享受，甚至看着疾驰而过的沙丘与风暴大呼小叫，仿佛自己正于风沙中喧嚣。
后排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因为时不时地颠簸和震荡咬到舌头——最幸福的大概是林深雪。
刚砸在地上那一下她就昏迷了，现在正随着车体不断调整姿态的冲刺而摇晃，偶尔能够看到那白净的面庞倒过来，翻着白眼，看起来正在享受优质睡眠。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赛弗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电子地图，两城之间此前需要两个夜晚、白天还得趴窝的距离，此时正在被急速缩短。
即便沙上的电波明确显示附近有身份不明的单位也没关系，仅仅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它们就离开了威胁范围。
笑死，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不断地颠簸与因为姿态调整而摇晃的车体里，赛弗忽然感兴趣的问：“这种一次性推进装置，加上消耗的燃料价格应该不低吧？”
缇恩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发出有些闷的笑声。
她含糊的表示不多，也就十几万罢了，这点钱城市管理拨款自然没问题——前提是能把事情办好了。
一路奔袭，留下笔直……哦也不是那么笔直的路径，赛弗的这台车在越过一片由沙丘组成、略微有点倾斜向上的巨型沙堆时，那捆扎起来的几根辅助推进器发出‘砰砰’的声响。
然后全部脱离，只留下主推进引擎，并且遵循设定启动货箱里的稳定引擎。这让这台车的急速推进稍稍放缓一点。
但也就一点，林深雪还没醒过来……赛弗总觉得，继续这么高速推进下去，指不定她就嘎了。
“安心安心，这又不是那种做小规模渗透或者破坏行动的机体，再怎么加速也只能到这种地步。”
缇恩无所谓的摆摆手，心态上相当乐观：“与其担心这东西，不如担心一下可能会出现的流沙区，尽量避开那种鬼地方，要是陷进去了，这车可就变成铁棺材咯。”
那确实，虽然总觉得本体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秘密，但怎样的秘密，在被数万吨沙子埋到地下去以后，肯定就没有意义了。
专心于驾驶，这台从一开始就显得非常‘初始’的车体呼啸着穿过夜空，越过崎岖嶙峋的、沙子不多但有着大量还未风化岩石的道路。
地形愈发奇怪，甚至偶尔能够看到深不见底的沟壑，夜风中，细沙缓缓滚落，似要用沙土将它完全填平一般。
更遥远的暗夜中，甚至能够看到高耸的山峦，它们如同背景板似的耸立在夜中，被过于明亮的月光照耀着。
月光……？
前两次出来，赛弗一直都没抬头看过天空，甚至因为沙上的光芒过于强烈，明显忽略了天空中的信息，在这快速穿行的时候，却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驾驶到相对平稳的路段，也就是同样满目黄沙的平坦地势，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即便是外部摄像机传递回来的天空，也让他稍稍有点发愣。
“干啥呢，别分神，接下来有一段路不是很好走……前段时间有几个佣兵在这里发生争执，结果把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山头给炸了。”
前几天的事情，传递范围可真广泛啊……
赛弗感受着车体碾压石块、将其‘嘎嘣嘎嘣’的碾成碎石的力量，斟酌着问：“天上怎么有俩……”
“天上？喔你说月亮？这年头大家脑浆子都要打出来了，竟然有人会对天上的东西感兴趣。”
缇恩显然很有兴致聊天，从离开节点城开始，她就莫名的亢奋：“不过今天晚上的位置不是很好，天上那可不是什么‘俩’月亮，是三个。”
“三个。”
“没错，有一个躲在了另一个后面，偶尔晚上出勤运气好，能够看到一个弧线。不过呢，我不建议你抬头看太久。”
赛弗有些好奇：“为什么？”
“你不觉得它的光芒很刺眼吗？”缇恩无所谓的点着地图，将更新的环境录入进去。
“看多了甚至可能瞎掉——好了打起精神，我们到熔炉节点城的外部通讯阵列区域了，不出意外的话，你该能收到信号了。”
说话间，刚才还在喷涌着火焰的主引擎也‘吭哧吭哧’几下，燃料彻底耗尽熄火，整台车的速度陡然减缓，以至于后排那些本来已经适应的人发出大声抱怨。
缇恩解下安全带，去后面处理那些人的问题时，赛弗也离开座位——接下来交给自动驾驶就行。
去拍了拍林深雪的脸颊，她猛然瞪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赛弗身上。
如同宝贝一样抱着的平板上写着几个字。
‘我在哪？’
“熔炉节点城的外围，如果有佣兵在这里发起攻击，我们作为受城市庇护的单位，那边也会立刻有支援单位过来协助。”
‘那我刚才是……’
“对了，之前你只说了汉堡好不好吃，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别的改进建议之类的？比如说调味啊、搭配内容物啊、酱料什么的。”
立刻转移话题，好让她忘掉那可能比较糟糕的回忆，赛弗找了个由头让她把感想发到通讯链路来，问她能不能把此前的战斗记录给播放一下。
虽然是‘资深机械师’但在经过自身聪慧的头脑和动手能力以后，林深雪已经很快学会了这个世界的各种装置用法。
画面被放到赛弗眼前，他眯起眼睛一看，就察觉到了两个事实。
第一，缇恩的指挥能力不是开玩笑的，几台明显城市防卫火力级别的车辆，加上可能独走的佣兵车，能够跟对方专门用于投放和火力和攻坚的车体打的难分难解属实有点东西。
第二，目视化战斗中，烟雾发生器和烟雾弹相当有效，对方的火力、包括主炮火力很多都因为烟雾弹的迷惑而落在了空处。
最重要的是，对手不是没有派出过相对小型……也就是大概中型坦克程度的单位，它们都被那足量的车载火力撕成了碎片。
想来如果对方当时立刻投放特殊作战单位的话，也会被饱和火力直接打成拼都拼不回去的碎片。
也难怪缇恩当时能毛到一台机体，感情是真的在极限状态下，跳帮进了别人的车结果被反将一军啊……
认真阅览和记录，赛弗专心致志的把眼前所见的东西和自己的感想归纳下来——这些，将来肯定用得着。
在这个过程中，时间缓缓流逝。车辆也逐渐驶上一条表面上有一层薄薄的沙尘，但却是由混凝土浇筑而成的、笔直又宽阔的道路。
熔炉节点城，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