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在外那几年过得并不如意。但你又不肯怪自己，所以才会将所有的错都推到阿璎身上。”
“不如意”算是个委婉的说法。
她长得漂亮，身边又没有人护着，只怕受了许多折磨。
否则，她怎么会回到将军府？
“原本就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谢凌霜近乎嘶吼出声。
她自然不会承认是她的错。
那时候她还小，向往江湖，没有什么错。
错的是洛璎。
洛璎想取代她，成为太子妃，所以才会帮她逃离。
最初的时候，她的确过了一段开心而自由的日子，因为那时候她身上还有不少银子。
可她养尊处优惯了，银子很快就花了个精光。
有人发现了她的窘迫，对她伸出了援手。
谢凌霜以为自己遇见了好人，却被那个人推入深渊。
深陷炼狱几年，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回到了京城。
将军府的人看到她，吓得不轻。
她差一点就死在了最亲的人手上。
还好他们想与相府联姻，无人肯嫁给洛子安那个纨绔。
就以外室女的身份将她给认了回去。
那之后，皇上不知怎么的注意到她，让人找了过来。
说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不计较她的欺君之罪。
只要她能成功留在夜景湛身边。
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勾引。
至于夜晟，不过是她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前去试探。
可传闻中对她情深似海的人，心中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夜景湛看不上她，夜晟也不理会她。
她终于明白，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将军府嫡女，才有人愿意这么称呼她一声。
褪去那层光环，她便什么也不是。
“我本可以是太子妃的！全都是洛璎的错！是她害了我！是她害了我！”谢凌霜一心认为，当初她要是没有离开，就会顺利成为太子妃。
如今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
洛璎听着她这口口声声的指责，心中一片酸疼。
当初是她哭着求着让自己帮忙的。
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如今却将错都怪在了自己身上。
当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
“就因为我长得像她，你就要算计我？”
“是。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张脸。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她，根本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恨意。”谢凌霜眼里的恨意快要将她淹没。
洛璎觉得她这样子看着很不正常。
与那日的洛子安有几分相似。
而谢凌霜还在喋喋不休，“我原本想让人以为你要轻薄我，不但可以将你送入大牢，还能拿到休书。谁知道，我竟然失算了。”
人心，果然是最难算的。
洛璎忽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想做什么？”
直到这时候，谢凌霜心里才升起一股恐惧来。
洛璎并没有回答，而是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继续诊脉。
谢凌霜被她这举动吓到了，哭着求饶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的情绪转变太快，连夜景湛都忍不住皱了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洛璎没有回答他，而是对谢凌霜道：“今日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以后你若是再犯，我定然亲手杀了你。”
谢凌霜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笑意，“多谢季大人。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害你了。”
清风难以置信地看了洛璎一眼。
她明知道谢凌霜恨她入骨，竟然要放了她？
“清风，将绳子解开，放她走吧。至于这几个人，打残了扔出去就行了。”洛璎揉了揉眉心。
清风自然不会听她的话。
他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夜景湛点了点头，示意他按着洛璎说的做。
清风才将绳子解开，谢凌霜就忙不迭跑出了院子。
连头都不敢回。
“你竟然就这样放了她？你可知道，她若是发现了你的身份，会有什么后果？”
尽管夜景湛并没有拦着，但并不理解她的做法。
洛璎眼底却是波澜不惊，“她不会活到那个时候。”
不管是揭穿她的身份也好，还是告诉洛子安当初将他双腿打断的人是她也罢。
总有人会比洛璎还想让她死的。
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洛璎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服。
正要出去，一只血淋淋的手突然伸到了她面前。
伤口还在流血。
洛璎看了一眼清风，他已经在忙着收拾那几个男人。
看样子是没空管他主子这只受伤的手了。
洛璎只得将人带到院子里，打来井水清理了伤口。
她身上并没有带着药膏，正想随意给他包扎一下，让他回王府自己处理。
就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瓶金疮药来。
洛璎只得将要接过来，一股脑倒在了伤口上。
夜景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洛璎却像是蓄意报复一般，在他的伤口上摁了好几下。
不是像，就是！
她就是在报复。
当初她背上受了伤，他给她上药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样的方式。
“对不起。”夜景湛强忍着痛意，说出了这三个字。
“王爷这是道的哪门子歉？”洛璎故意装作不知道。
她利落地包扎好了他的伤口，转身去洗手。
“谢凌霜的情绪起伏为何会这么大？”夜景湛想起她方才为谢凌霜诊了脉，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的脉象很奇怪，我以前从未见过。得问问师父。但我猜想，多半与洛子安有关。”洛璎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就是想让他去查。
毕竟洛子安是洛芷蕴的弟弟，他不会不上心的。
果然，夜景湛回道：“我会让人查清楚的，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天色已晚，他们没有在这院落多做停留，转身走了。
回到王府，洛璎没有用晚膳就径直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一瞬，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原来谢凌霜竟是这般恨她！
亏得她当初还以为谢凌霜是出于愧疚，才会在她自己骂自己的时候变了神情。
只怕她那时候还在心里说骂得好，恨不得她能多骂一些吧？
“阿璎。”
夜景湛站在门外，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哭声。
她果然一直压抑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