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婉听完那两个孩子的议论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出于对林超凡的信任，对公司的销售额和净利润从不过问。
不过，听眼前两个主播的议论内容，她再傻也能发觉然然的首秀，并不像林超凡说的那样成功。
回想昨天，林超凡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开会表扬，然然首秀的销售额达到了历史最高。
张婉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她自然明白营业额和净利润之间的比重代表了什么，那可是跟所有员工的付出和奖金息息相关的东西。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林超凡问问清楚。
“老林，然然首秀的利润怎么才只有百分之五？”
“你去财务看了？”
林超凡抬眼看向有些焦虑的张婉婉，没想到一向淡定的她，也开始关心利润了，想了想开腔解释。
“放心，第一场的收益总是要低些，然然可是咱们公司的王牌小网红，自然要先回馈网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维护了然然，可让公司里其他主播怎么看？她们会不平衡的？”
“你觉得我在乎他们怎么想，还是觉得我需要他们养活？”
“这……”
这张婉婉的确是无法反驳，她只希望公司和谐，却没想到林超凡能是这样的态度。
“可，公司还要指望他们挣钱不是？”
“那些半大的孩子懂什么，只会挣眼前的得失，你可是副经理，难道也觉得我做错了？”
林超凡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希望张婉婉能在战略上跟他保持一致。
张婉婉从未觉得林超凡不对，更不希望他误会自己。
“现在的网络世界快捷中透着浮躁，你能踏踏实实为粉丝谋得福利，绝对是难得的好老板。”
她随着对短视频平台的深入了解，越发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深，也庆幸是跟着林超凡的这样恪守底线的人。
若是换成只顾眼前利益的其他老板，她和然然早就被打造成赚钱机器。
哪里可能拖到现在才首秀，早就恨不得让她们每日直播敛财才好。
张婉婉不傻，早就看出这个行业暴利下藏着怎样的危险。
有的人为了牟利，不顾粉丝的健康售卖假货；有的人跟品牌方联合欺骗消费者，通过套路控价增加自己的威望；有的人更可恨，用直播做幌子干着类似欺诈的勾当，那些所谓的残次品不过是博人眼球的幌子。
而林超凡所接触的世界比张婉婉认知的更加黑暗，只是他还不能跟她说。
“放心吧，以然然的本事不愁没机会挣钱，相信我的眼光。”
这段时间，有很多人找林超凡谈合作，也包括之前放言瞧不起他的那些人。
只是，为了岳然然这块金字招牌，他连平日里的广告都极其慎重。
但凡有可能影响孩子声誉的产品，统统被他回绝了。
张婉婉虽然不知道林超凡背后为然然做了哪些付出，可有一点她能确定，然然无论从涨粉还是吸金上，都在这几个月发生了质的变化。
她作为监护人，银行卡中的收入原来的五位数，变成了六位数，这是张婉婉之前不敢想象的。
张婉婉不是个贪心的人，她虽然满足现状，可清楚眼下的收入对不起林超凡的投资和心血。
果然，人有了动力就会变得更加上进。
张婉婉废寝忘食地经营着账号，她还没等到第二次直播，就等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妈？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张婉婉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们一个楼的大妈说然然成了小网红，我还不知道你搬到了富人区，成了阔太太。”
“妈，我这房子也是贷款买的……”
今天早退的张婉婉准备给然然做些好吃的，刚进小区就被魏佳宁给拦住了。
张婉婉解释的话哽在喉咙，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妈了，眼里只有利益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
她也不知道她妈魏佳宁抱着侄子在小区等了多久才守到她，见周围都是脸熟的邻居，张婉婉只得将母亲带回了房子。
她可以扔下魏佳宁，可母亲若在小区闹起来，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是然然。
等张婉婉带着母亲回家，才彻底发现她还是天真了。
魏佳宁一进屋宛如主人一般自在，随手撕开沙发上挂有正版吊牌的毛绒玩具，就往孙子脏兮兮的小手上塞去，随即开启了炮轰模式。
“张婉婉你知不知道浩轩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你买了全市最好的学区房就给一个丫头片子住，我这些年真是白养你了。”
“妈，这房子是贷款买的，而且首付钱也是用岳琪琛给然然的抚养费付的……”
“你少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这房子写得谁的名？”
张婉婉跟魏佳宁掰扯不清，她更心疼女儿不舍拆开的草莓熊被侄子蹂躏，眉头皱得老深，想了想回答：“是然然的名字。”
“你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养得再好有什么用，回头不还得嫁到别人家去，浩轩才是我们张家的长孙，你马上把房子过户给浩轩。”
张婉婉被老太太的话气到险些心梗，她猛地上前夺过张浩轩手中的草莓熊，看向不讲理的母亲，语气心寒又无助。
“过户？凭什么？就凭他是你最疼爱的孙子？这房子是然然的谁都不能动。”
张婉婉气到浑身打颤，她从小到大就被魏佳宁亏待。
脏活累活都是她的，好不容易工作了还要每月给母亲打生活费，倘若工资发得不及时，魏佳宁就会骂她没用，甚至还会来她的公司闹。
完全不在乎张婉婉的死活，只想着如何剥削她。
可这时候张浩轩因为丢了玩具，开始“哇哇”大哭，吵得张婉婉头痛欲裂。
魏佳宁心疼地抱起孙子，使出浑身力气将草莓熊从张婉婉手中抢回。
“算命的说得没错，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你了，你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坏种，连一岁的孩子都欺负，浩轩不哭，奶奶打姑姑。”
张婉婉真是委屈极了，她索性开门想将魏佳宁赶走，正巧看见门口准备敲门的张子豪。
“你怎么也来了？”
不用问，一定是魏佳宁将她的地址偷偷告诉了张子豪这泼皮。
张子豪嫌弃地睨了张婉婉一眼，直接越过她进屋开始参观，连鞋都没有脱。
张婉婉平时十分爱护自己的小家，对卫生更是严格到苛刻。
可她的亲哥，就这样糟蹋她的心血。
“妈，这间主卧够大我住，后面那个小一点的你带着浩轩住，至于她们母女，就住北面最小的那间吧。”
“张子豪你没病吧？给我出去……”
张婉婉指着张子豪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前附和的魏佳宁推走了。
“还是我儿子安排得合理，等你回头再结婚，这主卧也够你们小两口住了。”
张婉婉完全成了透明人，这对黑心的母子，还规划上未来了，那画面她都不敢想象。
“妈，你们不要太过分，我何时说过允许你们住进来了。”
“妹妹啊，你花这么多的钱，买这么大的房子，难道不是想要跟家人一起住么？”
张子豪拦住想要发飙的母亲，十分不理解妹妹的做法。
“你说你一个人带着然然多难，我们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不是，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房子选得是真好。”
“张婉婉，你哥看房子可是专业，连他都夸你呢。”
“呵呵，我真是谢谢你。”张婉婉冷笑一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照顾，那你们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挺过来的么？我跟岳琪琛打官司败诉的时候，你们可支持过我？我跟然然租房子住的时候，你们可想过还有我这个家人？我为了省钱砸断腿时，你们又在哪里？”
简单的一段话，说得张婉婉热泪盈眶，那些辛酸的过往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她不期望母亲和大哥能感同身受，只希望他们既然选择忽略她，就不要再来剥削她。
但，显然这对吸血鬼母子，根本不在意张婉婉曾经承受过的伤痛。
魏佳宁将孙子交给儿子，叉着腰咒骂起来。
“张婉婉你个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养你，直接扔了喂狼也比现在来得好，我不怕实话告诉你，这大房子我们住定了，你若不同意我就去闹，让你在这个小区也待不下去。”
张婉婉相信，魏佳宁能干出这种事情。
可她也清楚，若是同意让他们住进来，麻烦会更多，为了女儿的身心健康，她只能选个折中的办法。
“你是我妈，我对你有赡养义务，房子你们就别想了，我每月给你两千块的赡养费。”
“两千块？”魏佳宁伸出两个满是皱纹的粗糙手指，面目狰狞道：“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时候，张子豪也在背后附和：“张婉婉我可听说然然一场直播就能卖上百万，你若不把这个房子给我，我就去网上说你弃养生母，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直播。”
张婉婉真是气疯了，此刻她所有的教养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将门打开，指着这对母子命令：“走，你们立刻离开我的房子，不然我就报警了。”
“哼，不怕闹大你就报警吧，我倒要看看警察会不会帮你把亲妈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