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学宫棋院之中,再无高手乎?

“请!”这是二花小姑娘在学宫门口的第一句话,依旧脆声,带着英气。

“猜!”男儿热血在此,话音不善,伸手进棋盒里抓出一把棋子。

猜先!

小姑娘摆子两颗。

执黑!

星位落子!

人群已然聚起,挤成一片,只奈何棋盘太小,容不得太多人近前来观瞧。

忽然人群之外,起了几声呼喊:“大先生来了,快让路……”

一个老头在簇拥之中穿过人群,路过之处,尽是躬身拱手见礼之人。

那老头身形微胖,身材不高,头戴方冠,脚步有力,也不管周遭行礼之人,只是快步近前。

先抬头看大旗,再打量一下旗杆旁的青年,又低头看了看要让天下男儿尽低眉的小姑娘,如此方才再看棋盘……

棋盘不过来去二三十手,老头眉宇一皱,又看了看小姑娘,再看了看青年,问了一语:“学宫内一坐?”

青年摇头:“就在此处!”

老头再问:“不知何方高徒,哪家大才?”

青年可不尊敬人,礼也不见,话语也没多少尊敬,只说:“我,你不必问,这小姑娘嘛……九宫山剑道宗高徒!”

老头有些生气,这青年太没礼貌了,但低头一看,面色又变,只道:“别丢人现眼了,处处不得,臭不可闻……”

骂人了,有气就要骂人,骂自家学宫弟子学艺不精。

本也应该骂那旗杆青年无礼,但也知青年当真好生了得,出处必然不凡。

热血男儿满脸尴尬,起身与大先生行礼:“学生学艺不精,惭愧惭愧!”

“下去吧……”大先生摆摆手,再看旗杆青年,自我介绍:“老朽暂代学宫大执事,管的就是学宫这些狗屁倒灶的杂事,今日阁下声震学宫,叨扰无数,不免无礼……”

旗杆青年面带无所谓的微笑,要的就是这效果,就是要叨扰无数,只说:“无礼有礼,也看这珞珈学宫有没有点能让人尊重的实力,我这小妹啊,学棋三年,只听闻珞珈学宫之大名,非要来试试深浅,她说要是珞珈学宫当真名副其实,那就拜在此处进学,若是名不副实,便更要让世人皆知!以免误了天下人!”

真没礼貌,完全挑事,挑衅!

大先生心中早有怒火,但低头又看了看棋盘,刚才与这小姑娘下棋的热血男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是棋院后进良才,当朝观文殿大学士陈卿真之子陈灏,一年前更得举人在身,这两年正是名头在起之时。

便也是这般身份,所以才第一时间跳出来要为学宫出头……

没想到二三十手来去,布局已然处处受制……

小姑娘这手棋艺,完全……陌生!按理说开局定式,虽然有许多变化,但来去之间,不外乎那些定式框架……

大先生眉头已然深锁,陈灏下得也没什么大纰漏……以陈灏的棋力,也不可能在布局之时就如此捉襟见肘……

大先生再抬头看了看那杆高旗,其实也是在想怎么应对这件事,是发怒起来……把这两人当闹事一般赶将出去?

别看学宫以文见长,但学宫从来就是能讲道理就讲道理,讲不了道理就讲物理的地方,这大先生学富五车的,那也是有一双好拳脚……

别说大先生了,那陈灏名门子弟,也是家学不凡,君子习六艺,干起架来也是把好手。

“这棋还下不下了?”旗杆青年一副看不起人的笑脸,真是欠打的模样,话语更是欠打。

在场无数学宫弟子,见这人如此不尊重学宫,如此不尊重大先生,早已个个义愤填膺,若不是大先生在前,此时只怕早已要物理交流一下了。

打小姑娘非君子所为,但打小姑娘身后那個旗杆青年,那岂不是热血青年该干的事?

大先生是真为难,要是动粗吧,不合适,人家上门来下棋,你动手打人家,这传出去……

不动粗吧,这旗杆青年是真的惹人发怒!唯有动粗才能解得了心头之恨!

只听那跪坐少女还有话语:“这学宫棋院之中,再无高手乎?”

“我来会会你!”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众人也纷纷转头再让路。

那中年人先与大先生一礼:“大先生,我来看看……”

大先生见得这中年人,心头一松,微微点头:“你来!”

中年人乃学宫棋院教习李鼎,也是棋院如今的中坚力量,棋力极佳,天下但凡数得出名字的高手,他皆有往来,其中胜胜负负,也是常事。

李鼎低头看了看棋盘,也是皱眉,棋力高低,到了一个境界,本就没有完全无敌之说,哪怕天下第一人,在高手之间,总有胜败,只在胜多败少而已。

头前陈灏,显然也已初入高手之列,所以面前这局棋,对于李鼎而言,其实有点吓人。

李鼎跪坐而下,开口:“来人记谱!”

李鼎显然态度极其严肃,所以才要人来记谱,不论胜败,他都得把这一局棋的棋谱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因为今天所见,是昔日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

只待众人一听李鼎之言,个个面色就变,在场之人,但凡懂得下棋的,不论是业余爱好还是专精此道,都懂得一个道理。

棋院教习李鼎说要记谱,但凡记谱,必然就是要复盘,也就证明这局棋必然不简单!

原来,这小姑娘小女娃娃,竟真是这般高手?

难道?

她真的是想要天下男儿尽低眉?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噱头……

一时间,人群之中,嗡嗡作响……

“学生来记谱!”说话的是陈灏,他这回是真低眉了,自信心大受挫败,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下成这样,这已经不是服气不服气的问题了……

这是人生大受震撼!

却听陈灏也往人群在喊:“劳驾劳驾,取纸笔来!”

学宫最不缺的就是纸笔,要多少有多少,哪里都有,取来的纸笔,一大堆,显然想记谱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再看那旗杆青年,舒服了,轻声一语:“二花,得认真努力了,这家伙不好对付,要处处小心谨慎。”

“嗯,我一定认真下!”二花点点头。

二花话音一落,一旁陈灏脸面一红,羞红……心想,难道刚才这姑娘竟是没认真?

二花还抬手作请:“先生请!”

李鼎先正襟危坐,微微点头,也抬手:“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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